2019年12月底，美国国会通过了新的退休法案SECURE ACT，全称是Setting Every Community Up for Retirement Enhancement。新法案将于2020年1月1日起正式生效。如果您的家庭拥有美国个人退休账户IRA、401k或其他DB/DC等计划，并且在账户内持有大量金融资产，请密切关注新法案的实行。新法案对旧有法律做了一些根本性改变，将会直接影响您在退休账户上的资产收益和继承规划。受篇幅所限，本文仅重点分析新法案下的三项重大政策调整，并对可能给您带来的不利影响提出解决之道。
一、强制提取退休金(RMD)的年龄从70.5岁提升到72岁。
过去，美国政府为鼓励民众多储蓄，允许大家将税前一部分收入转到退休账户内。通过传统型的退休账户进行买卖股票、债券、基金等，账户内的本金和产生的收益都可免交所得税。只有在提取退休金的时候，才会被征收所得税。这种延迟纳税的好处使得很多家庭将大量金融资产放在退休账户里，这些资产大部分流入了股市，也间接刺激了股市上涨。股市一涨，退休账户资产又跟着继续涨。因此，经过很多年后，退休账户变成了美国不少家庭中最大和最重要的资产。
当然，政府给予这项税收优惠的初衷是帮助民众过好退休生活，所以政府不允许民众提前提取退休金。只有到了59.5岁，才可以自由提取。当然，如果不需要退休金，也可以不提取；同时政府又强制年纪到了70.5岁的人，不管是否需要退休金，都必须每年至少提取一个法定最低限额出来，即Required Minimum Distribution (RMD)。从退休账户内拿出多少钱来，都需要缴纳所得税。没有在规定的时间之前提钱出来的人，会被征收高额罚款。
最新的SECURE ACT将这个70.5岁的年龄限制，提升到了72岁。对于那些收入颇丰，暂时不需要退休金的人来说，这是一大利好。他们可以暂时不用缴税，将资金继续留在退休账户内运作增值。不过，如果您在2019年12月31号之前就已经满70.5岁了，就还需要根据旧税法履行RMD的义务。只有在2020年1月1号后满70.5岁的人，才适用SECURE ACT，给自己多争取了一年半时间累积财富。
二、70.5岁后仍可继续向传统个人退休账户（IRA）注资。
在旧税法下，年纪超过70.5岁的人，不管是否仍在工作，都不允许继续向传统型的IRA注资。这个70.5岁的标准，是国会议员们参考上一世纪60年代的美国人均寿命标准制定的，是一个比较奇怪的很不利于计算提取退休金日期的数字。不过，现在这都是历史了。考虑到美国民众推迟退休的时间越来越长，活的也越来越久，SECURE ACT废除了对传统型IRA注资的年龄限制。只要您还在工作，有收入，不管什么年纪，都可以继续向退休账户内注资，博取资产的进一步升值。
三、废除Stretch政策，非配偶受益人继承退休账户，需在10年内分配全部账户资产。
这是新法案SECURE ACT对目前退休政策的最大修改！如果您在退休账户内持有高额资产，废除Stretch这一项改革会对您今后规划退休账户的继承产生重大影响！
在旧税法下，政府允许您过世后，退休资产不用立即全部拿出来。您可以指定配偶、子女后代或其他人将您的退休账户整个继承下来，资产可继续保留在账户内享受延税优惠。 当然，受益人每年仍要从账户中至少提取一个RMD，并且一般情况下，都需要缴纳所得税。RMD的计算公式是上一年退休账户余额／受益人可预期寿命指数（指数由国税局确定）。受益人可以一生持有退休账户，英文被称作Stretch。通常来说，指定的受益人越年轻，他们可预期寿命就越长，Stretch的时间就越长，账户资产享受延税优惠的时间也就越长。这也是不少人选择让最小的孙子女继承退休账户的原因。年轻的孙子女可持续持有退休账户数十年，让账户内的资产克服周期性市场波动，享受免税的复利式增长。
但是，为增加政府财政收入，新的SECURE ACT将上述Stretch政策基本废除了。从2020年1月1日起，只有配偶、未成年子女、有重大疾病或残障人士，或比您年轻10岁以内的人被指定为受益人，才可继续享受旧税法下的Stretch政策。其他被您指定的非配偶受益人，必须在继承退休账户后的10年内取出全部账户资产，这些资产有可能被迫面临缴纳高额所得税的问题。也就是说，如果您的配偶被指定为账户的唯一主要受益人，他或她仍可以根据旧税法的规定，选择把您的退休账户资金全部提出来，并转移（Rollover）到自己的退休账户上，推迟RMD的提取；也可以选择跟其他受益人一样，直接继承(Inherited)并继续持有您的退休账户。不管怎样，资产都可以继续留在账户中保值增值，直到配偶过世。但当配偶过世后，其他的非配偶受益人，就必须适用新的SECURE ACT的规定，10年内将退休账户的资产提取完毕。 就算您指定未成年子女作为受益人，在他们成年以后，仍需要在10年内提走全部退休账户资产。如果您选择未成年的孙辈子女作为受益人，他们不能享受特殊优惠政策，不能等到成年才提钱，而必须在继承您的账户后10年内将钱全部提走。如果您的大部分资产都在退休账户内，或您的子女、孙子女本身收入就很高，让他们在10年内提取全部资产，等于加速提升了他们的收入所得，这样也就很有可能推高他们所适用的个人所得税税率。如果不做任何所得税规划，在个人所得税最高税率37%的环境下，您在退休账户内的资产有可能在您过世后10年内最高缩水1/3！
四、如何应对SECURE ACT的挑战？
新的退休法案SECURE ACT对在2020年1月1日以后过世的人影响重大。如果您目前持有传统型延税退休账户IRA、401(k)，或其他DB/DC等计划，您应该尽快联系账户管理公司，以及您的遗产规划律师、会计师和金融规划师等专业人士，他们会帮助您重新审阅上述计划内的指定受益人表格和退休账户政策。要注意，如果您在生前迟迟没有指定受益人，那么退休账户会在您过世后被直接归入遗产范围，并会在5年内被强制分配完毕。所以，及时指定退休账户内的受益人特别重要。
并且，您还可以考虑用以下几种方式来保护退休账户资产，减轻Stretch政策被废止给您带来的影响：
1. 将传统型IRA转换成Roth IRA
Roth IRA是一种用税后收入投资的退休账户。账户持有人在59.5岁后，就可以自由提取退休金。账户内的资产可以享受免税增长，并且在您生前没有RMD的限制， 提取出来的退休金也不用缴纳所得税。所以，如果资产收益率不变，并且预计现在的所得税税率低于未来受益人提取退休金时的税率的话，将目前的退休账户转成Roth IRA，由您现在就对账户内的资产缴纳所得税，而不是等到受益人继承账户提取资产时去缴税，就是一个可以降低所得税的办法。这需要您的会计师帮您具体计算比较转换前后的税务成本，才能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2. 设立独立的退休信托（Retirement Trust）
如果您希望指定多个非配偶受益人，比如您有多个子女和孙辈子女，他们每个人的年龄、资产收入状况等又都不同，那么出于降低所得税的需要，您可以不用事先确定分配比例，而考虑通过设立独立的退休信托，授权受托人根据受益人的需要自由分配退休资产。比如多分资产给收入低的受益人，因为他们可以适用低税率；少分资产给收入已经很高的受益人，防止触发更高的所得税率等。退休信托还能提供资产保护功能。在您过世后，退休信托是不可撤销的。即使根据新法案SECURE ACT， 退休账户内的资产在10年内全部分给了退休信托，这些被分配出来的资产还是可以选择不直接分给受益人，而是保留在信托内，保护资产不被受益人的债权人追债。当然，要平衡信托的所得税成本问题。
不过要注意，退休信托和可撤销的生前信托Revocable Living Trust是不同的。可撤销的生前信托可以代替遗嘱，处理您的财产分配。但是，根据目前的税法规定，生前信托本身不能作为退休账户的指定受益人(Designated Beneficiary)，除非里面设立有See-through信托的特别安排。
3. 设立慈善信托（Charitable Remainder Trust）
您也可以考虑利用税法上对慈善团体的所得税优惠政策，设计慈善信托来持有退休账户资产。这是一种可以起到类似Stretch功能的资产分配方式。慈善信托作为指定受益人，不用交所得税，就可以接收退休账户内的全部资产。在信托存续期间，受托人至少每年要分给您的子女或孙辈子女等受益人一定比例的信托资产，等于让他们有一笔可持续进账的收入，这部分收入需要缴纳所得税。这是一种类似RMD的安排。信托最长可存续20年或受益人的一生。这样等于达到了旧税法下Stretch资产的效果。资产在信托内可继续享受免税的复利增长。等信托期限结束，或受益人过世后，受托人需要把至少等于信托成立初期资产量的10% 赠给慈善组织，这部分资产转让也是免税的。这种信托安排的好处是可以避免新税法下的10年内分配资产的要求，但也要考虑到最后分给慈善团体的资产成本。通常来说，如果您本来就没有做慈善的打算，这个信托有可能并不十分划算。
4. 购买人寿保险(Life Insurance)
您也可以考虑拿出一小部分资产，用来购买人寿保险，用保险金对冲未来10年内分配退休账户资产可能带来的高额所得税。如果您选择成立慈善信托，也可以用人寿保险来补偿最后赠给慈善组织的资产损失。据说SECURE ACT能够被立法，也是保险业大力游说的结果。不管怎么讲，考虑购买人寿保险，或同时成立不可撤销的人寿保险信托来持有保单，保护保险金不被债权人追偿，都是新税法下可行的一个选择。
5. 少存钱、多消费
如果您觉得做什么规划都比较麻烦，那还有一项最简单的选择，就是多花钱少储蓄，让自己的退休生活奢侈起来！当初政府推行退休账户的延税政策，初衷是要大家有足够的资金应付退休生活，并不是想让民众用退休账户给子孙后代攒钱。不过因为账户内的钱只要拿出来就要交所得税，所以搞得大家能不用退休账户的钱就不用，都等着最后由后代继承Stretch，继续累积家族财富。如今，国会出于增加政府财政需要的目的，通过新法案SECURE ACT废除了Stretch，变得存入多余的钱在退休账户上，从长远看并不划算了。所以，多花钱，或者将资产直接赠送出去等，也都是个可考虑的选择。
五、总结
新法案SECURE ACT对退休账户资产的继承规划影响是多方面的，上述的解决方案本身也都有各自的优缺点。本文只是从宏观层面上对新法案进行了简单的分析介绍，不能作为判断您个人情况的实际依据。您需要亲自咨询专业人士的意见，并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包括退休账户类型、资产量大小、受益人身份，您目前的年龄、或配偶继承时的年龄、其他受益人的资产收入状况，以及目前和未来的资本市场发展等等，才能做出有利于退休账户资产保值增值的个性化继承规划。由于法案刚刚出台，美国国税局仍在修订相关的配套法规，要等待有进一步具体实施细则之类的规范公布出来，才能更加详细了解新法案的实际运作。请密切关注未来有关SECURE ACT法案的更多消息。
声明：本文旨在传播一般法律信息，不构成对任何问题的法律意见。如要对个案进行咨询，请联系李蕾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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